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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三合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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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奶娘被和敬訓斥過後, 臉一陣白一陣紅的,很是難看。

她原本也是見和敬對底下的弟弟妹妹們十分呵護,想來見不得弟弟妹妹受委屈, 這才貿然開口。只可惜, 和敬的反應, 著實令她失望。看起來,和敬對六格格在翊坤宮中是否會受到苛待,一點兒也不關心。

奶娘也是才被調來伺候六格格的,對宮中這些大人物的事, 自然是知之甚少。

別看和敬如今這般關心芃芃和小十二, 把一雙年幼的弟弟妹妹寵得如同自己的親生兒女一般,可宮中別的妃嬪所出的阿哥、格格們, 她幾時多瞧過一眼?既不是與自己一母同胞,又不合自己眼緣, 說是手足至親, 可那些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面的弟弟妹妹們對於和敬來說,地位也與親戚家的小孩相仿。還指望著和敬會像對待芃芃和小十二一樣對待六格格?這是做夢呢!

和敬對這奶娘以及她身後的鐘粹宮, 印象頗為糟糕。

只要一想到一個小小的奴婢,居然敢當著她的面, 拐彎抹角地暗示皇後苛待了六格格, 和敬就覺得想笑。

皇後是什麽樣兒的人,和敬自認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該六格格得的, 她絕對不會少了六格格, 不該六格格得的, 她也絕對不會多給六格格。

六格格如今住在皇後的翊坤宮,宮中還撫育著一子一女,皆是嫡出, 其中芃芃更是小小年紀便有了品級和封號,身份非同一般。這奶娘若是想讓六格格的待遇比著芃芃來,那只怕她心中永遠都會覺得不平,覺得皇後待六格格不如親女好。

總的來說,這並不是什麽大事,只是一個無知的奴婢存有一些妄念罷了。

皇後將這奶娘訓斥了一頓,叮囑她只管做好該做的事,其餘的事不要越界,就把她給打發下去了。只是,經過奶娘這麽一攪合,皇後的好心情到底被破壞了。

和敬見狀,勸皇後道:“依我之見,皇額娘還是盡快將六格格脫手了才是,或是在進行一番訓誡之後將六妹妹還給祈嬪,或是為六妹妹另尋一個可靠的養母,都比您繼續養著她好。您如今有芃芃和小十二要照顧,壓根兒就沒有更多精力再撫養一個孩子,這是其一。其二,如今宮中不少人都等著挑您的錯處,六妹妹就是一個極好的切入口。總會有那好事的人說您偏心親女,苛待庶女。今日隱隱透露出這意思的,是個奶娘,您隨意打發下去了,她也不敢說什麽。可若是回頭,哪個宮妃想在這件事上做文章,以此來汙蔑您,雖說您身正不怕影子斜,但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總會給您帶來一些不必要的困擾和麻煩。”

說著,和敬又道:“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想法,也不知道對不對,皇額娘聽聽便是。”

和敬這也是真的把皇後當成了自己人,才會推心置腹地對皇後說這些。如若不然,她只是一個外嫁女罷了,何必插手管宮裏的事兒呢?六格格究竟由誰來撫養,與和敬又有什麽關系?

皇後對此一清二楚,她很是領和敬的這份情。

她拉著和敬的手道,面上似有些暖意:“多謝你的提醒,你素來能見微知著,從奶娘失禮之事中,能夠聯想到這麽多,可見比本宮心細。本宮知道,除了你之外,也沒有旁人會與本宮說這些了,你的一番心意,本宮很是感激。無論是否有人準備拿六格格來攻訐本宮,六格格都不宜再留在本宮身邊兒了。”

說著,皇後又嘆道:“當日本宮將六格格帶在身邊兒暫時養著,不過是見她可憐,且祈嬪又惹惱了本宮,本宮想著給她一個教訓,本宮倒是沒有料到,後續竟還有這些麻煩事兒。若是本宮所料不差,眼下祈嬪開始著急了,她想把六格格給要回去。方才那名奶娘會故意當著你的面說那些不知所謂的話,八成是受了祈嬪的指使。”

若是能夠利用此事,讓皇後對於撫養六格格一事生出厭煩之意來,主動將六格格歸還給祈嬪,自然是最好不過。若是不能直接達成目的,也無妨。只要祈嬪能夠讓宮中之人對六格格在皇後的翊坤宮是不是受到了苛待一事產生質疑,最後,為了六格格好,六格格依然會被送回祈嬪這個生母的鐘粹宮,祈嬪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和敬頷首道:“那祈嬪是該吃些教訓,生產那日對著皇額娘提了那麽些非分的要求,皇額娘命她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說好了待她改過便將六妹妹送還回去,可她呢,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命人在皇額娘處做些手腳,想逼著皇額娘將六妹妹還給她,可謂是心術不正。若是皇額娘如她所願,也未免太憋屈了些。”

她這些話算是說到了皇後的心坎兒裏。

倘若祈嬪安安分分的,一直不生事,過一陣子,皇後也就將六格格還回去了,畢竟,祈嬪再怎麽不著調,也算是一顆對付魏嬪的好棋子。

可祈嬪因著先前之事對皇後生了怨氣,為了將六格格從皇後這兒要回去,竟使出這等下作手段,若是皇後按照祈嬪希望的那般,將六格格還給她,豈不是在告訴祈嬪,皇後軟弱可欺,日後祈嬪想要達成什麽目的,還可以用同樣的手段來算計她?

這個虧,皇後自然是不能吃的。

“祈嬪行事不著調,且自生育之後,身子骨一直不見好,實在是不適合撫養皇女。回頭本宮就去稟了皇上和皇額娘,將六格格抱給婉嬪養。婉嬪資歷老,性子溫婉沈穩,且膝下無子,定會將六格格視如己出,照顧得很好。”

起碼不會像祈嬪那般作妖。

對於促成這件事,皇後還是有一定把握的,祈嬪素來不得乾隆喜歡,又因著生產那日發生的事,耗盡了乾隆對她的愧疚之心,皇後提出要把六格格抱走給別人養,乾隆肯定是不會反對的。至於太後,她老人家好心好意地給祈嬪送人去,想著保護祈嬪安全生產,結果祈嬪倒好,一點兒眼色也沒有,競想挖太後的墻角,太後被肯定巴不得六格格不要給她養了,以免祈嬪心術不正,教壞她孫女呢。

和敬見皇後已是胸有成竹,便不再多言,轉而把目光放在三個孩子身上,繼續看著小鄂勒和小十二費盡心思地在芃芃跟前“爭寵”。

在小鄂勒發現,芃芃對他的啟蒙讀物頗感興趣之後,小尾巴快翹上天了。至於小十二,因為比小鄂勒小一歲,還沒有學過這些,只能面無表情地看著小鄂勒在芃芃跟前獻殷勤。小十二在心中暗自發誓,接下來他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然後教給妹妹。他可不希望再眼睜睜地看著妹妹的註意力被小鄂勒全部奪走。

……這麽想著的小十二完全忽略了一點,他如今與芃芃可以說除了睡覺之外,別的時間都在一處,他若是學了些什麽東西,他身旁的芃芃自然也會與他一道學習,且芃芃多半比他還快。他想要通過教導芃芃來爭奪芃芃的註意力,這種方式註定是行不通的。

愉悅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和敬算了算時間,這會子乾隆差不多也該下朝了,她便準備向皇後告別,帶著小鄂勒給乾隆請個安,順便看看乾隆有沒有新的東西要教導小鄂勒。若是沒有的話,和敬就該帶著小鄂勒回公主府了。

本來,小鄂勒跟芃芃說話,正說得眉飛色舞呢,他很喜歡芃芃認真專註地看著他的樣子,當然,如果什麽時候,芃芃的目光中能夠多一點點崇拜,那就更好啦。但在小鄂勒一聽到和敬要帶他離開,且還讓他跟皇後、芃芃以及小十二道別之後,就瞬間蔫了下來,整個人像是一只被霜打過的茄子似的。

好不容易才盼到進宮,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和芃芃相處,他真的不想這麽早就離開啊。

小鄂勒他不說話,就用一種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看著和敬,試圖讓自家額娘心軟,允許他多在宮中待一會兒,多跟芃芃說幾句話。

和敬平靜地與他對視著,面色看不出有絲毫的變化,一點兒也不像是被小鄂勒打動了的樣子。

曾經,小鄂勒也一度以為這一招對和敬沒有用。有一回他看上了外頭的一樣小玩意兒,很想要,偏偏和敬怕他玩物喪志,便一直不肯給他,小鄂勒便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和敬,試圖通過撒嬌的方式讓和敬滿足他的要求,只可惜,和敬一直不肯松口。那時候,小鄂勒還偷偷地跟自家阿瑪抱怨額娘是鐵石心腸。可誰知,阿瑪卻告訴他,別看和敬平日裏總是板著一張臉,仿佛油鹽不進的模樣,實際上啊,她最是嘴硬心軟。小鄂勒不信,阿瑪便抱著他偷偷出了門,於是,他親眼看到額娘派人將他想要的那東西挑了好幾樣,才終於相信了自家阿瑪的話。

在回到公主府後,阿瑪還告訴小鄂勒,他額娘既然是偷偷派人去買的,他們父子就裝作不知道此事。阿瑪讓小鄂勒只管好生讀書習武,得了空便去孝敬他額娘,他額娘總會把那玩意兒給拿出來的。小鄂勒照做了,最後得償所願。

此後,小鄂勒也學精了,他知道,自己祈求、撒嬌的小眼神對於自家額娘來說絕對不是無用的。若是他覺得無用,那肯定是他與自家額娘對視時間還不夠長,眼神還不夠誠懇,還不夠可憐。

這回,在用“狗狗光波”與和敬對視了一會兒,發現和敬沒有要軟化的跡象之後,小鄂勒輕輕捏了捏芃芃的手,示意芃芃來給他助陣。和敬向來最喜歡芃芃這個妹妹,若是有她一道撒嬌求情,想必和敬會淪陷得更快吧?許是由於眼睛睜得太久了,眼中酸澀,小鄂勒的雙目中竟盈滿了淚光,看著越發可憐起來。

芃芃見他似乎都快要哭了,便也勉為其難,幫著他一起向和敬求情。說實話,芃芃對離別什麽的,看得並不是很重,今日告別了,來日總還能有再見之日,很不必作這些小兒女之態。在小鄂勒向芃芃求援之前,芃芃甚至已經準備歡送自己的小夥伴並約好下一次見面他們一起做些什麽了。

只是,小鄂勒眼中的“淚”,最終還是讓她改變了主意。雖然她是對別離感到無所謂,但既然大外甥這般喜歡她這個做姨母的,不惜流下金豌豆,也想要和姨母多相處一會兒,作為姨母,她自然要滿足他不是?誰讓她是長輩呢,自家小輩,自然只有靠她來寵著。

某種程度上來說,芃芃也是真的很有身為長輩的自覺了。

小十二倒是巴不得這個跟他搶妹妹、還要從他身上刮走一件東西的討厭鬼趕緊滾蛋,可惜他說了不算,在這翊坤宮中,就屬他的地位最低。既然自家妹妹也希望這個討厭的家夥留下,那,那就讓他再多待一會兒好了。反正,等他走了,妹妹還是小十二的。想到這兒,小十二覺得自己真是個大度的舅舅。

本來小鄂勒眼巴巴地瞅著和敬,就已經令和敬有些招架不住了,後來,芃芃也加入了戰局,和敬便再也沒有了抵抗之力,只有繳械投降的份兒。

和敬努力地端著架子道:“好吧,那就許你再多待一刻鐘……不,兩刻鐘吧,你若是還有什麽想要與你小姨說的,趁著這兩刻鐘,趕緊說。若是不說,就只有等到下次了。”

“好的!”小鄂勒沖著和敬用力地點了點頭,而後就開始珍惜起他與芃芃最後的相處時光來。

兩小只充分權勢了什麽叫做用完就扔,方才還巴巴地瞅著和敬呢,這會子沒有人再給和敬一個眼神。和敬又好氣又好笑,她當然舍不得責怪自己的寶貝妹妹,便將這一切都算到了小鄂勒的頭上。此時,她已經開始思考著,回去要怎麽給小鄂勒一個難忘的教訓了。

唔,要不然,就讓小鄂勒把每天要寫的大字翻倍吧,畢竟,他才剛開始學字,寫得歪歪扭扭的,很是拿不出手呢,她這個做額娘的也是為了他好。和敬冷漠地想。

兩刻鐘後,就算小鄂勒再怎麽不情願,也得跟著和敬出發了。

小鄂勒還想故技重施,繼續耍賴皮,卻被芃芃一把拉住。只見芃芃沖著小鄂勒搖了搖頭:“不可以,得寸進尺。”

“哦。”小鄂勒低垂著腦袋,看起來怏怏不快的。

芃芃墊著腳尖,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伸出手在小鄂勒頭上摸了摸:“要乖。”

小小的人,用著小奶音一本正經地教育著個頭比她還高的大孩子,這場面,看在身旁幾人眼中,是說不出的有趣。

和敬再一次確定了芃芃是個懂事的好孩子的事實,偶爾做些不懂事的、讓人為難的事,肯定是被她家皮小子給攛掇的!

一想到這兒,和敬頓時就對小鄂勒沒了好聲氣。

“還不快走,杵在這兒幹什麽?你小姨年齡小,都比你懂事得多,你臊不臊!”

“額娘,輕點兒、輕點兒,疼……”

“就該讓你好好疼一疼,你才知道規矩!”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慢慢消失在皇後等人的視線範圍中,芃芃有些擔憂自家大外甥:“他沒事吧?”

“放心吧,他能有什麽事。就算三姐罰他,那也是他該的!”小十二滿不在乎地道。

坦白說,就算有芃芃居中調節,小十二依然與小鄂勒挺不對付的。若是和敬當真能好好將小十二懲罰一翻,比如說打一打他的小屁股,那麽小十二絕對是喜聞樂見的。

這麽想著的小十二,絲毫沒有註意到危險的臨近。

只見皇後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小十二:“咱們小十二如今是越發威風了,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居然就要與你外甥打起來,真的是很棒呢。”

說著,她拿起了方才被放在一邊的玉板,兩塊玉板在她手中碰撞,發出了“啪”得一聲脆響,聽得小十二不由瑟縮了一下,回憶起了之前被玉板支配的恐懼。

這小子,小十二也不敢再對小鄂勒的遭遇幸災樂禍了,他開始動用他的小腦瓜想著該怎麽逃過眼前這一劫。

他還以為剛才妹妹折騰過他和小鄂勒以後,這一頁就揭過了呢,沒想到,自家額娘居然這麽記仇,還是不肯放過他的小手手QAQ。

皇後似是看出了小十二心中所想,笑得很是“和藹”:“放心,本宮方才聽到你說你最近要加倍努力習字,所以,本宮不打你的手,本宮……”皇後的目光順著小十二的身子下移,每當她的目光下移一寸,小十二便瑟縮一分:“準備打你的臀部。”

臀、臀部QAQ!

這道題他會,他有經驗!

小十二一臉驚恐,雖說能夠不被打手手很好,但小屁股要遭殃了,他一點也不開心!

這麽想著,小十二不由把目光投向了自家妹妹,似是指望著自家妹妹再為自己求一回情。

可誰知,他與芃芃這“眉眼官司”,被皇後看得一清二楚,於是皇後當機立斷對芃芃道:“方才你已經幫他求過一回情了,本宮也答應,若是你對他的懲罰讓本宮滿意,本宮便不再追究。可眼下,本宮還是要罰他,說明本宮對你給他的懲罰,並不滿意。”

皇後的語氣很是輕柔,卻莫名的給人一種危險感:“你可要想好了,芃芃,你當真要再次違逆本宮的意思,為他求情嗎?”

#你將你這混賬兄長看得比額娘還要重要嗎#

芃芃聽懂了皇後的言下之意,很是機靈的搖了搖頭。咳咳,這種送命題,可萬萬不能回答錯了。

與此同時,芃芃向急等救援的小十二投去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這回,皇額娘鐵了心要收拾小十二,芃芃也沒有辦法,總不能為了小十二,把自個兒給搭進去吧?o(* ̄) ̄*)o

#論塑料兄妹情是怎樣煉成的#

而且,芃芃覺得,她家額娘向來嘴硬心軟,說是要打小十二的屁屁,應該也不會打得多重,只是會讓小十二有些丟人吧?總之,讓小十二學著收斂些,對他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

片刻後,翊坤宮內傳出了一陣殺豬般的哭喊聲,停在翊坤宮後院枝頭上的鳥兒被這聲音驚到,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

在和敬與小鄂勒踏出翊坤宮後不久,母子二人就被延禧宮派來的一名太監攔住了。

要是擱在以前,魏嬪是更喜歡用身邊兒的宮女的,可自打出了棠晚背叛這檔子事之後,魏嬪似乎越來越喜歡用太監了,她開始用太監替代宮女來做某些活計。

也正是因此,和敬沒有第一時間認出這太監是從延禧宮來的。她先前去延禧宮做過不少次客,對延禧宮的宮女頗為熟悉,但對延禧宮中的許多太監卻沒什麽印象。

“固倫公主請留步,主子有話想讓奴才帶給固倫公主。”

“你家主子是誰?本宮不記得,本宮與後宮哪位宮妃有私交,為何你家主子要讓你來給本宮帶話?”

別看和敬在皇後跟前那麽好說話,那也是和敬認可了皇後的緣故,在不曾被和敬認可的人面前,和敬要多高冷有多高冷。曾經,魏嬪也在被和敬認可的人的範疇之中,可自打和敬發現魏嬪偷偷挖自己墻角之後,就基本上與魏嬪絕交了。

如今,整個後宮之中,和敬也就與皇後交好。她才剛從皇後的宮中出來,顯然不可能是皇後派人帶話給她。給她帶話的人究竟是誰,她其實也不大感興趣,只想著盡快把眼前這太監給打發了,畢竟,依和敬的身份,後宮之中她需要給面子的妃嬪,著實不多。

那太監見和敬問都不問,便要走人,頓時有些急了。自家主子最近的境況不大妙,若是和敬能念在舊情的份兒上去看看她,她的日子興許會好過很多。

“固倫公主,奴才的主子是魏嬪娘娘。”

“魏嬪……”這個稱呼,讓和敬覺得有些陌生,她仔細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魏嬪,不就是先前的令妃麽?和敬雖沒有關註宮中諸多紛爭的細節,但她也知道,魏氏從令妃降為魏嬪,等級降了不說,連封號也丟了,可見她犯下的錯誤不小,她最近的日子一定不怎麽好過。

——難怪她會派人來找本宮了。

和敬想,魏氏此人,向來是無利不起早的性子,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

從前和敬被魏氏蒙蔽的時候,自然覺得她千好萬好,如今,和敬跳出了魏氏所設定的圈子,發現魏氏也就那樣了。

論容貌,魏氏只能說是中等偏上,雖然模樣清麗娟秀,但在美人如雲後宮,算不得有多惹眼。論才情,她也只是苦練過對弈,奏琴、詩書、繪畫方面,她一竅不通。她學習對弈,為的就是能跟乾隆有更多的共同語言,可惜在這方面並沒有多少天分和靈氣,通常下棋下到一半,就開始向乾隆求饒了。

比起才藝,魏嬪販賣的,更多是“溫柔小意”、“善解人意”,以及“情懷”。就像她先前不斷借著孝賢皇後之名,博取乾隆與和敬的好感度一樣;就像她不斷地在乾隆與和敬面前顯示她柔弱無助的一面,激得他們主動出手保護她一眼。

和敬毫不懷疑,魏嬪此時來找自己,是想借著自己爭取到覆寵的機會。就是不知道,她這次是又要彰顯她的“柔弱”,還是要展示她的“溫柔”,亦或是,拉著和敬回憶孝賢皇後還在時的點點滴滴?

只聽延禧宮派來的太監道:“魏嬪娘娘早年受了固倫公主與先皇後諸多恩惠,日前,她拼死僥幸誕下一女,便想著請固倫公主去延禧宮一聚,也好讓那孩子認一認自己的長姐,給您請個安。”

魏嬪果然又開始販賣她的“情懷”了,和敬冷冷地想。若是從前,她聽見魏嬪說出這番話,怕是會十分感動,覺得自家額娘沒有提拔錯人,可如今,在魏嬪做出背叛她之事後,和敬再聽這些話,便只覺得惡心。

原來,魏嬪的感激,是那麽的廉價,需要的時候,她便把孝賢皇後拿出來“感激”一番,不需要的時候,她就將人徹底的拋之腦後。她的感激,一般人還真是要不起。

“本宮與魏嬪不熟,沒有必要特意去見她。至於七妹妹——日後家宴上總能見得到的,如今七妹妹還小,本宮就不去叨擾她了。”和敬冷冷地道:“你替本宮帶一句話給魏嬪,本宮與她,早已無話可說,若是魏嬪當真還感念本宮早逝的皇額娘當初對她的恩情,她就不要再派人打擾本宮了。本宮不希望再私下裏和她接觸,也不希望再看到她。”

眼前這太監見和敬態度冷硬至此,又說了不少軟話,著重強調了魏嬪對當日觸怒和敬之事的後悔之情、魏嬪與孝賢皇後的主仆之誼以及魏嬪如今的日子有多落魄。

若是換個對魏嬪不了解且又心軟一些的人,只怕就要對魏嬪生出憐憫之心,並在太監的勸說之下去探望一下魏嬪了。

只可惜,和敬雖然有時候會被人蒙蔽,但一旦她決定不再信任某個人,也絲毫不會拖泥帶水。

此時,和敬見這太監一直拉著自己說些有的沒的,已經開始煩了。

“讓開!本宮接下來要帶著本宮的兒子去給汗阿瑪請安,若是耽擱了時間,你和你主子擔得起這個責任麽?”

這時,正好吳書來的徒弟奉乾隆之命來找和敬,提醒和敬,不要光顧著跟皇後說話以及逗弄芃芃,該去向他老人家請安了。誰知,吳書來的徒弟竟是在半路上看到了和敬,且這時候,和敬還在與魏嬪宮中的人說話,這可真是稀奇——作為吳書來的徒弟,這人早已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對宮中排的上號的妃嬪身邊兒的太監,他都是認得的,自然看出了與和敬說話之人是魏嬪身邊兒的人。

可他明明記得,早在幾個月前起,和敬就與魏嬪分道揚鑣了。難不成現在,和敬又與魏嬪和好了?若果真是這樣,日後,他們這些下人們在對待魏嬪的時候,看來態度還得慎重些,不能因為魏嬪眼下的落魄就輕慢了她,畢竟,誰也不知道和敬會不會親自出手幫著魏嬪覆寵不是?

電光石火之間,和敬也明白了魏嬪宮中這太監硬是拉著自己說了這麽多話的目的,恐怕是打著能勸得自己回心轉意就勸,若是勸不來,至少要在外人面前營造出一副和敬與魏嬪重歸於好的假象,如此一來,竟能讓與和敬交好的皇後對和敬生疑,又可以借和敬之勢震懾宮中的人,讓宮中之人明白,即便魏嬪眼下處境堪憂,但仍不是她們可以欺負的!

想明白這一點後,和敬便不願再與這太監說一句話,她冷哼一聲,跟著吳書來的徒弟徑直離開了。而魏嬪派來的太監,也沒有再繼續阻攔她。

……

延禧宮中

魏嬪在聽到這太監的稟報後道:“雖說沒能將固倫和敬公主請過來,但你總算是做到了本宮交代你做的事,沒有辜負本宮對你的一番期望。辛苦你了,你且先下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本宮自有打算。”而後,魏嬪又對茯苓道:“賞。”

“是。”茯苓將一個荷包遞給了太監,這荷包裏頭裝著些銀錁子,太監拿到荷包之後輕輕一捏,圓圓的臉上頓時笑開了花:“多謝娘娘。奴才在按照娘娘的吩咐與固倫和敬公主說起您的近況時,公主似乎很不耐煩、對您頗為排斥,看樣子,您想要重新將公主給籠絡回來,怕是難了。”

“這也沒什麽,聽聞和敬性子有些像先帝爺,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本宮早就預料到,和敬如今厭了本宮,不可能再回過頭來幫助本宮了。”說到這兒,魏嬪唇畔劃過一縷嘆息。她是真的覺得可惜,畢竟,和敬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和敬不能為本宮所用無妨,可她也不能為皇後所用!你想個法子,不著痕跡地將你與和敬‘相談甚歡’的消息傳出去。”

太監沖著魏嬪行了一禮:“嗻。”

消息傳出去後沒過多久,延禧宮中的小太監就一臉歡喜地告訴魏嬪,這些日子總是想克扣他們宮中用度的內務府總領,今兒個忽然變得特別好說話,他一去,那總領就將延禧宮的一應用度交給了他。

“固倫和敬公主的名頭在這宮裏頭真好用,那些人僅僅只是聽說主子您可能與固倫和敬公主和好了,對待咱們延禧宮中走出去的人的態度就截然不同了。”

“這宮中跟紅頂白之人,慣來如此。固倫和敬公主雖說如今嫁出了宮去,但只要皇上對她的聖眷一日還在,她的話語、她的名頭在這空中就有一日的分量。”魏嬪感嘆道:“在這後宮之中,皇上的寵愛便是一切。失了皇上寵愛的人,終將一無所有。”

說著,魏嬪又開始籌謀了起來。雖說這次,她借著和敬的光,暫時改善了自己在宮中的處境,但這終非長久之計。待日後,和敬再入幾次宮卻不來找魏嬪,宮中那些人精就會看出,壓根兒就沒有什麽和解之事,一切都是魏嬪的一廂情願。

在這個謊言被戳穿之前,魏嬪得想法子,讓自己覆寵,也讓她剛剛誕生的女兒得到更多來自乾隆的憐惜和關註。

想到這兒,魏嬪又將茯苓和她宮中的掌事太監小德子喚了過來,與他們商量了好一陣兒。

……

慈寧宮中,皇後想太後訴說了自己的顧慮,並向太後提議,將六格格轉交給婉嬪來撫養。

“兒媳並非想要六格格一出生就離開生母,只是兒媳冷眼瞧著,那祈嬪行事著實不正派。當初她受了冤屈,寧可避入冷宮數月,帶著腹中的胎兒受苦,也不肯來找皇額娘或者兒媳訴苦。這回,又是這樣,兒媳因著六格格出生那日她做的不著調的事,想對她略施薄懲,便對她說,六格格暫時交由兒媳來撫養,她什麽時候真正知錯了,且身子恢覆元氣、有精力照顧六格格了,兒媳便什麽時候把六格格給放回去。”

“明白人都知道,兒媳這是一時說的氣話,她畢竟是六格格的生母,若真是時不時派人來關心一下六格格,並誠心誠意跟兒媳認錯,兒媳還能一直扣著六格格,不讓六格格回她身邊兒嗎?可她倒好,表面兒上謙恭柔順,似是對兒媳的話沒有任何異議,暗地裏卻給兒媳施壓,想把那苛待庶女的名頭扣在兒媳的頭上。只要一遇到什麽事,她想的永遠是通過歪魔邪道來、解決問題,兒媳實在是無法放心將六格格交給祈嬪來養。”

最後,皇後總結道:“六格格這孩子雖然並非兒媳親生的,但在兒媳膝下養了幾日,也養出了點兒感情來,兒媳不希望她的額娘照顧不好她,更不希望她跟著她額娘學歪!”

太後聽了皇後的話,對皇後的顧慮表示頗為讚同:“你說的不錯,若是將六格格交給祈嬪來撫養,不止你不放心,連哀家也不放心。”太後也曾看過六格格一眼,與正常的嬰兒相比,六格格足足小了一圈兒,連哭聲也是有氣無力的。若是祈嬪一直在宮中好吃好喝的養著,她生下來的閨女,絕對不會是這個樣。

“與祈嬪相比,婉嬪陳氏溫柔細心、進退得宜、不爭不搶,且又沒有自己的子嗣,的確是撫養六格格的最佳人選。”本來太後對婉嬪是不怎麽關註的,可隨著婉嬪投入了皇後的麾下,借著皇後的光,婉嬪與太後相處的機會也多了起來,這一來二去的,自然就被太後給看中了。對於皇後所提議的,由婉嬪陳氏來撫養六格格一事,太後一聽,心裏頭就願意了一半兒,只是,她到底沒有把話說死。

“只是,祈嬪明面兒上畢竟沒有犯什麽大錯,直接剝奪了她撫養孩子的權力,倒顯得咱們不近人情,且婉嬪雖千好萬好,到底也沒有帶孩子的經驗,不知道將六格格給了她,她能不能把六格格照顧好。這樣吧,對外就說你一個人照顧三個孩子,忙不過來,先將六格格送到婉嬪宮中,由婉嬪幫你養著。若是祈嬪能懸崖勒馬、知道悔改,六格格可以考慮交還給她,可若是她仍舊執迷不悟,那也就怪不得哀家狠心了。”

說到底,太後的這項提議,既是對祈嬪的考驗,也是對婉嬪的考驗,總體來說略向著祈嬪傾斜,倘若祈嬪能夠達到太後的期望,哪怕太後與皇後對她有諸多不滿,她也有機會領回自己的女兒,倘若祈嬪不能達到太後的要求,那麽,就看祈嬪能不能經得住太後的考驗了。她若是能把六格格照顧好了,在祈嬪不能奪回六格格的情況下,六格格自然歸婉嬪養,可若是婉嬪也沒能經受住太後的考驗……反正這宮裏頭妃嬪多的是,總歸能找到一個可以將六格格妥善照顧好的妃嬪。

對於婉嬪來說,付出了不一定能有回報,但不付出一定不會有回報。太後的意思,大抵如此。

也不知道,婉嬪究竟能不能看明白這一點。

……

晚間,乾隆去看望了芃芃,準備留宿翊坤宮。

得知此事的妃嬪們都已經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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